当生活令人窒息,当空气令人发闷……对于未来的迷茫感未曾有一刻减轻,反而一天天在加剧。为什么?敌人无形而强大,我甚至不知道方向在哪里。仿佛一辆已经负荷的车,想让它恢复原状是一件困难的事,但撑爆它只需最后一根稻草。
而那稻草已落下。
我自以为了解自己颇深,但这反而论证了我的愚蠢。我从未真正了解自己。很可笑的结论,但也无比正确。每一次的自我审视,实际都被挡在了那些我搭起的外壳外。“自卑的人学会了欺骗自己”。于是压力闸再也撑不住,洪水冲垮了这一切的平静;于是外壳被一并撕碎,一切的现实开始显现。
梦搭起的花园中生活着两个孩子,一个名为“自卑”,他总是装作无所谓,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能将其击垮,他的生活无比随性,精神与物质无欲无求。但事实上,他的每分每秒都过得诚惶诚恐,他的内心敏感而脆弱,他害怕自己的过失会打破这难得的宁静,他曾渴望过,但他认为自己不配,他没有资格享受,甚至获得这一切,那一切的悲伤与痛苦被埋葬在心底,独自沉默,逐渐腐烂,逐渐堆积,从未消失。
而另一个,名为“渴求”,他无时无刻不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,他同时恐惧着被否定,他厌弃这社会的虚伪,却无能为力。于是他筑起了一道墙,他歌唱,他舞蹈,他编造故事,他哗众取宠。他成功了,成功了一时,人们在那一瞬将他记住,又在下一瞬将他忘记。所以他不断重复,他活得太累,为了虚假的肯定,他活成了彻头彻尾的小丑。于是所谓的朋友不过躁动的一瞬过客。知音难觅,是否是与社会的格格不入?
我,是这两个孩子编织出的套子,冷冰的外壳,用虚伪拼接在一起。而那两个孩子,他们在一次次绝望的失败中学会了编更好的套子,拼更好的外壳,越来越厚实,越来越坚固。
可那两个稚嫩的孩子呵,他们从未长大。
今天宜自我疗愈……孤独的疗愈。“没有人能看出,你的内心就像经历过宇宙大爆炸一样,自我意识化成了碎片,散落在无边的黑暗宇宙里。”但这却命名为《活下去的理由》。小时的我,曾崇拜过一句话:“仅有我是我一生的见证者。”而那独行长路的勇气,是什么时候丢在哪里了呢?
已经到父亲节了啊。“父亲睡着了。他威严的面容勾画出一颗平和的心;他此刻多美好啊……如果还有什么让他痛苦,那一定是我。”当我开始无穷忏悔而无所作为时,我又活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样子。这丑陋,这虚伪,这邪恶,这生活无比幸福,我又怎能甘愿成为唯一的污点。
少年不曾让时间驻留,也未能抓住风。他不再见过潮曦,也与光无缘。
也从此一人。
那内心深不见底,是我见过最虚无的空洞,它渴望着什么的填满,却从不知晓自己想要什么。于是泪水也是接口,笑容都成掩饰。沉睡的大多数中的清醒者,不过是在另一场梦中陷得更深罢了。
可我为何此时“词穷”?因虚无而沉默?因不熟知而懊悔?因无计可施而无奈?还是因未来无路而迷茫?眼前有太多路已被规划,可我始终犹疑不决。人们因未知而恐惧,而我怕是最严重的那一个。患得患失,便永不有过放手一搏的快感,一生都在小心翼翼的阴影下。何日能下定决心去做一匹荒原狼,远离城市的灯光,让违心之交消失,尽情追逐本心。
该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,我们已经长大,谈点现实的话题。
那已写下的,用青春谱作的,未尽诗篇:
飞萤的生命短暂,却愿照亮仲夏。——你的生活虚度光阴,何不让未来璀璨?
在尘埃尚未落定时,一切皆是可能。
我无意再为虚伪流泪,我愿因现实放肆大笑。——落于笔头之事,你是否做好觉悟?
我应只为自己而活。——你有是否仍然渴求他人投向目光?
未来的道路应由我自己开拓。——即便漫漫长夜独行此路。
行于「终末」,仍执着于扭转命运。
渴求意义,却于生活中行施「欢愉」。
我于黎明时瞻望,看明天日复一日升起,沙漏已无倒转之机。
我从黄昏中苏醒,候未来马不停蹄面临,眼中污浊仍可洗净。
春临,我将新生,大地齐颂昔别之诗。
夏林,我将遇见,小城夜静听风忆雨。
秋琳,我将狩猎,追逐希望捕获未来。
冬凛,我将僭越,生命未到落幕之时。
不再自名残影的少年,迈入永恒。
再无另者主宰我的灵魂。
唯我一人是我一生的见证。